【卜岳】层楼(虐)6000+

层楼终究误少年,自由早晚乱余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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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一句话我不知道你听过没有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。”

卜凡不知道岳明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。

只记得那天是他们三周年演唱会,四个人在台上唱了最后一首歌,台下数以万计的粉丝尖叫呼喊都只为了他们,他们挥着手向粉丝道别,弟弟靠着李振洋,岳明辉靠着自己,这样的场面他们出道以后见了太多次,今天这次却最感人。

纵使是卜凡铁汉柔情,也忍不住掉下几滴泪,揽着怀里的岳明辉,忍不住亲吻他的头顶,颤着声音跟他说,

“哥哥你看,我们做到了。”

他激动地语无伦次,岳明辉却冷静得反常,心不在焉,还有些紧张,可他却一点也没看出来,以为是岳明辉太过激动,已经愣在这份美好里,不知所措。

于是他低下头“吧唧”就亲上了岳明辉的脸颊,岳明辉霎时间反应过来,捣了他一胳膊肘,却什么也没说。

是的,他们在一起了,在两年前月色最好的那个夜晚,他们互相亲吻,虔诚而庄重,认定对方是自己此生唯一的伴侣。

那份甜蜜来得太快,这一路也走得顺风顺水,以至于卜凡都快忘了难过是什么滋味,所有的事他的想法全部乐观,仿佛得到老天的垂爱,这一生也不会有苦难袭来。

所以在岳明辉离开的那个晚上,他也仅仅以为岳明辉是出去买个宵夜。

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。卜凡还是往乐观的方向想,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去了哪里呢,是要给自己什么惊喜?

他这样想着,等来的却不是岳明辉的惊喜,而是经纪人小于说,岳明辉走了。

去哪里了?

回英国了。

那什么时候回来?

没有人回答他。

等到经纪人走了,卜凡才像垮了一样瘫坐在床上,下意识掏出手机拨通那个早已经背会了的号码,“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。”

卜凡连着打了三天,却始终是这句冰冷的女声。

他像丢了魂一样在床上躺了三天,不吃饭只是偶尔喝水,李振洋和弟弟过来劝他,他也只是反复说这一句话,岳明辉呢,岳明辉去哪里了,什么时候回来。

这三天里他想了很多,他想起很久以前给岳明辉贴标签,李振洋笑他们最墨迹,可没人知道,他只是想跟岳明辉单独相处的时间再多一些,就算被扣工资,他也只是傻乐,只要看着岳明辉,他就已经有了一天份的开心。

他想起岳明辉撩起衣服裹着电风扇乘凉,自己偏过头偷偷看着他,就像高中时故意路过心上人的班级门口,假装正经看一眼,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。

他想起自己那次被小于压腿拉筋,哼哼唧唧要岳明辉抱他,其实那疼痛他早已习惯,却故意喊的凄惨,只想要岳明辉一个紧紧的拥抱,他的手能裹住岳明辉的肩,只隔着层布料,他也能感受他到的皮肤。

他想起他们第一次亲吻,他低下头含着岳明辉的嘴唇,轻轻舔着他的虎牙,揽着他的腰,感觉到他微微踮了脚,还低低的笑出声,笑他哥怎么不长高一点,岳明辉气急了就咬了他的舌尖,他睁开眼看了眼岳明辉长长的睫毛,笑了一声手上用了劲,就拖着岳明辉的屁股把人抱了起来。

他想了太多,整个人已经恍了神,迷迷糊糊大脑里一片空白,就只记得他们拥在一起亲吻的那个夜晚,岳明辉摸着他的寸头,眼睛里混着月色,满是温柔,跟他说,

“凡子,哥这下半辈子,就交给你啦。”

他记得那时候他重重点了头,做了自己这辈子最隆重的许诺,从此春天的第一缕暖风给他,夏天盛开的第一朵鲜花,秋天落下的第一颗果子,冬天飘下的第一片雪,还有自己这一个滚烫热烈的心,全都给他。

可是呢。这大起大落来的太快,那快乐太过短暂,却足以迷惑少年,以为余生都是欢愉,以为苦难全都过去,以为从此不须别,以为花开就不谢。

第四天的时候卜凡收到一条短信,陌生的号码,没有归属地,简简单单一句话,

“卜凡,就到这儿吧。”

他知道是谁发的,只是他从来没有叫过自己的大名,他喊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语气里带着七分笑意三分温柔,宛如正月十五与花灯交映着的月光,清而柔的倾泻下来,洒在自己身上。

卜凡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,然后发了疯一样满屋子找岳明辉的东西,却只找到了半包烟。也就是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反应过来,岳明辉真的走了,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那天晚上他一宿没睡,站在阳台上抽了一晚的烟,从前只觉得岳明辉的烟就像他本人一样温柔,如今细细品味,竟只觉苦涩。

天空像笼着一层雾,没有月光也没有星辰,卜凡望着眼前的黑暗,任由手中的烟燃烧到了指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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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情投意合,心甘情愿,怎么不能在一起。

你以为这是两个人的事吗,认识这么久了,你怎么还没长大。

岳明辉没想过自己会离开。

他今年也快三十岁,从前调侃自己老了,如今是真正快到而立之年,所幸梦想有了着落,爱人也一直陪在身侧,他计划着三十岁就拉上卜凡去英国领证,早早合法早早安家,他也能放下心来。

他过去的这二十几年一直活得严谨,所有一切都按着自己的计划规规矩矩的发生着,十七八岁想去南京上学,果真超了一本线一百多分到了南航,在学校里一心想玩音乐,组了个小乐队,竟也小有名气,大学毕业那年出国留学,竟然真的到了英国格拉斯哥大学。

他这小半辈子顺风顺水,是因为他总是在朝着梦想的方向努力,下了百分之二百的决心,就几乎没有他办不成的事。

他倔强却理智,心里明白自己想要什么,所以在英国毕业之后,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,到了个小公司,成了从零开始的练习生。

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当,算好了无数种可能性,一腔热血不顾其他,却也早早计划了退路,按理说他的人生不应该有任何意外,直到遇见二十岁的卜凡,戴着发带还留着刘海,一脸傻气叫他哥哥。

那是一瞬间没由来的心动,推着后来的故事慢慢发展,其中夹杂着泪水和汗水,赞美和争议,鲜花和荆棘,可结果终归是好的,顺风顺水,他们四个出道,顺理成章,他和卜凡在一起了。

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顺利,以至于岳明辉差点忘了这世界总会给你一个猝不及防,推翻从前的所有,吃完了所有的糖,就只剩下难咽的苦涩,如当初的甜蜜一般向你袭来,偏要你吞下所有。

只可惜岳明辉没意识到,他的理性思维他还以为在也用不到了,所以在母亲打来电话的时候,他以为是父母的祝福。

直到他满心欢喜的接起电话,还没开口就听见那边的母亲泣不成声的跟他说,

“儿子,回家吧,你爸快不行了。”

第二天就是他们三周年的演唱会,岳明辉此刻听到这个消息,觉得天都塌了,他从未如此慌乱,这么多年,父亲永远是他最坚强的后盾,母亲的唠叨父亲的鼓励,撑着他在外求学,追着梦想努力,再苦再累也没有说过一句后悔,可如今,明明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,可生活就像跟他开了个玩笑,拿着一把匕首抵在他胸口,说,

“岳明辉,这才是生活本来该有的样子。”

一字一句,每说一个字他就感觉那把匕首往胸膛戳进一分,他甚至能听见刀尖划开皮肉的声音,能感觉血液涌了出来,抽空了自己的所有力气。

凌晨一点,他给小于发了微信请假,凌晨三点,他在医院外抽完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烟,敲开了父亲的病房门。

开门的是母亲,已经哭红了双眼,看到门外站着他,颤着手拉他进了病房,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,泣不成声,

“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病,没想跟你说,怕耽误你,可是你爸他越来越严重,我...”

母亲的话没说完,已经捂着嘴低声哭了起来,岳明辉憋着眼泪,抱着母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攥紧了拳头就走到了父亲身边,母亲捂着嘴跟在他身后。

他轻轻蹲下身握住了父亲的手,看见父亲微微睁开了眼睛,另一只手慢慢抬了起来,他握住了父亲的手轻轻贴在脸上,觉得小时候那双宽厚的手,如今竟也干瘪如此,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,开口却还是带着沙哑的哭腔,他说,

“爸,我回来了。”

父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,就像是要看他最后一面,那目光慈祥温柔,一如小时候,父亲一辆自行车载着他玩遍了北京的胡同,回头看他在车后座上举着个风车,笑得露出了两颗刚长出来的虎牙。

岳明辉再也憋不住眼泪,低下头默不作声,任由泪水流了满脸,他刚想抬起头告诉父亲自己和卜凡的事,想让父亲放心,就看见父亲张了张口,似要说些什么,他站起身来把耳朵凑近父亲的嘴,只听见父亲说,

“找份安稳工作,找个女朋友,生个孩子吧。”

父亲的话一出口,他的心立马就凉了半截,他想跟父亲说自己已经有了爱人,虽然是个男的,但对自己很好,自己这辈子可能不会有孩子,但是一定会幸福。

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,就感觉自己握紧的父亲的手大力攥了自己的手指,好像用尽了这辈子最后的力气,气若游丝却语气坚决而不容反驳,

“别...忘了。”

这是岳明辉的父亲,在这个世界上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。

你能想象那种人生中最大的绝望么?

最亲的亲人在自己面前离开人世,留下的遗言是,要自己放弃最爱的人。

岳明辉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了。

此时此刻,他多想趴在父亲的病床边失声痛哭,说出自己这些年经历的所有苦难,说出自己这些年有多爱卜凡,可是他不能,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了,母亲靠着她哭得快要失声,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。

他要安排父亲的后事,要去开他们三周年的演唱会,要在舞台上笑着逗粉丝开心,他要坚强,他不能哭。

从小到大,他是最坚强的岳明辉,所有苦难他都受着,所有重担他都担着,他哪来的眼泪,他在别人面前,只能微笑。

他安排好了母亲,简单安排了医院里的事,凌晨六点,强打着精神回了公司。

他在自己的床上睁着眼躺了一个小时,就像世界都静止,其实也差不多这样,于他而言,好想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,已经全部过去了。

他已经再也不会真正的开心起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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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当时多风光啊,为了梦想不顾一切的去努力,酸甜苦辣都一起受着,多好啊。

凌晨七点,他们坐车去化妆。

演唱会进行的顺利,他全程带着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笑容,唱着跳着,最后谢幕。

卜凡拥着他,要是以往他肯定会拨开卜凡的手,让他在公众场合注意一点,可是今天他只想再拥抱一下卜凡,就当是他最后的贪心,贪恋他怀抱里的温度,贪恋他的笑容,贪恋他的亲吻。

他心里不断告诉自己,不能哭要忍住,可是当卜凡亲吻他的头顶的时候,那温柔还是逼着他掉了眼泪,卜凡笑着问他,

“怎么了哥哥,现在这么爱哭了?”

岳明辉抹了抹眼睛,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心中的难过就快要将他淹没,可他还是说,

“是,哥哥是太高兴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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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等你,你也别等我,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,散了吧。

开完演唱会的当天晚上,他趁着卜凡李振洋和弟弟还没回来,自己收拾了所有东西,离开了这个他待了好多年的公司。

他的车就停在楼下,他坐在车上给小于打电话的时候,远远看见卜凡他们吵吵闹闹的回来,他还听见卜凡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,跟李振洋炫耀他们是最好的情侣。

岳明辉撇过头,电话在此时接通,他压着声音告诉了小于所有的事,也表明了自己要永远离开,他们的谈话内容里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,

“对不起。”

对不起卜凡,对不起洋洋,对不起弟弟,对不起每一个爱他的人,好不容易一切都好了起来,他却要从此离开。

可是他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呢,父亲离世,割舍爱人,放弃梦想,细数过去,从来都是生活对不起他。

电话的最后,小于问他怎么跟卜凡说,岳明辉想了想,转头看了一眼公司楼上,自己宿舍亮起的灯,往后靠在了车座位上,像卸了身上所有力气,

“卜凡啊,就告诉他,我回英国了。”

他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,

“再也不会回来了。”

这个秘密会一直烂在他心里面,就由他做十恶不赦的负心人,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,可卜凡的路还长,他这一次断了干净,从此就真的是最陌生的人。

他离开的第四天,办了一张临时电话卡,颤着手给卜凡发了那条分开的短信,他能想象卜凡收到短信后的样子,因为他发出短信的那天下午,自己一个人躺在房间里,流了一个下午的眼泪。

晚上母亲见他眼眶红肿,就安慰他,他却摆摆手说自己没事。

能有什么事呢,他这辈子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吧,从今往后,他大概再也哭不出来了。

不能哭和不会哭是两回事,他成了最令人心疼的第二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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刻骨铭心的事之所以难忘,是因为已经过去了。

一直到岳明辉离开的第二年,卜凡才知道事情的真相。

岳明辉离开以后,卜凡几乎再也没有笑过,他的综艺感全部消失殆尽,就像说相声永远少了搭档一样,他在一边逗大家笑,却再也没有人捧他。

他失了岳明辉,就像失了灵魂,从此再也没有冒着傻气说绕口令,再也没有人叫过他哈士奇,很多新粉问他怎么总是那么冷酷,却被老粉告知他从前不是这样。

他们的故事终于成了刻骨铭心,却再也无法重来一遍,卜凡现在很少掉眼泪,即便是压腿拉筋也再也不喊疼,因为那个会抱着他安慰他的人,会在他耳边说“哥哥抱着你”的人,再也没有了。

小于算是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人,李振洋和弟弟来问过他很多次,李振洋猜到这件事必有隐情,卜凡的样子他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,起先小于总是什么也不说,直到岳明辉离开的第二年,他看着卜凡快要崩溃的样子,终于说出了真相。

原来并没有谁对不起谁,在这场爱情里,大家都有罪,却又都无辜。

知道了真相的卜凡终于有了这些年唯一激烈的情绪,他大力抓着小于的肩膀,问他岳明辉现在在哪里。

也许是卜凡的样子太令人心疼,也许是小于知道岳明辉这一年来过得并不好,他软了心肠,只当是成全,把岳明辉现在工作的公司地址,交给了卜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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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谁动了心,是谁先撒了手,还想那么多干嘛呢。

离开的这一年多,岳明辉好像又过上了顺顺利利的日子。

他的学历高,工作能力强,为人处事性格也好,初到这家公司到现在也才一年多的时间,他就已经坐上了经理的位置,公司里很多小女生爱慕他,他也始终记得父亲临走前跟他说的话,却没有交一个女朋友。

卜凡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太深,以至于他一时间没办法再去爱别人,他常常自嘲,为了亲情放弃了爱情,却没有遵循父亲的遗言,去结婚生个孩子,这样想来,自己如今连孝子也算不上。

他习惯了这样规规矩矩的生活,直到那一天他刚下班,刚走出公司门口,正准备去车库开车回家时,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句,

“岳明辉。”

这一年多来,刚开始在公司别人喊他“小岳”,后来他升了经理,别人喊他“岳经理”,刚来的实习生喊他“岳哥”,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过他的名字,而这一声“岳明辉”,竟让他霎时间就红了眼眶。

而他曾以为自己已经失去哭泣的能力了。

那声音太过熟悉,熟悉到他竟有些害怕,害怕自己一转身,会忍不住喊那人的名字,可他要怎么解释,要怎么面对,思来想去,,他做了自己人生中最怂的决定。

他决定立马跑开。

可刚准备动身就被人拉住了手腕,岳明辉没敢回头,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过强硬地揽在了怀里,熟悉的气息充满了他的脑子,他靠在这人的肩膀上,竟感觉这个192的大个子在止不住的颤抖,他打湿了自己的西服,岳明辉伸出手不知所措,他多想回抱住他,但脑子里最后一点理智却告诉他,不行。

但随即这最后的理智也消失殆尽,因为他听见紧紧拥抱着自己的人带着哭腔,一如彼此还是二十来岁,声音纯净而清澈,说,

“岳明辉,回来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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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:

这是很多天前的一个脑洞,当时定的标题叫《撒谎》,写下这篇的时候,觉得《撒谎》不太合适,就改成了《层楼》。

这是我写过最长的短篇同人,我以为三千字就差不多,想彻彻底底的BE,可最后还是软了心,他们太苦了,我舍不得。

文里的岳先生是我心里最令人心疼的,卜老师也是我心里最执拗的,我想表达少年终将老去,也总有一天会被遗忘,层楼误少年,自由乱余生,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

我本来想写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”,后来有人说这不是最虐的,最虐的是连好好告别都没有,所以才有了文里岳先生的离开。

也谢谢大家的喜欢,如果被虐到了就告诉我一声,因为我也是。

最后岳先生到底有没有回去呢。我也不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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